Dear 青澀的春影:
寫在問候之前,請妳先閉上眼感受我以指尖繞染的茉莉香氣為妳寫下的這段思念氣息。
請別皺眉扁嘴,碎唸我的迂迴,“問候”二字可以寫得輕易,可我怕聽到答案,更怕聽不到答案,在我倉促離別之後,妳的不再同我說話。
所幸妳還准許我回頭探妳,准許我為妳思念寫語,這是恩賜,我豈敢再多作妄念?
猶記當時妳萬念俱灰地劃下兩道界線,中間橫隔著一座熾熱的熔岩,妳說這是給我最殘酷的懲罰,此生橫跨不回的距離,然而妳又後悔,這雙懲的折磨,可更改不回,懊悔綿延,於是妳決定不再同我說話,但我對妳的懺情卻成了每座茉莉花開的季節中,例行的遙思與書寫,每吹熄一次蛋糕上的蠟燭,與妳的距離便更退一步,這不是最美的距離,但憑藉著茉莉香氣的牽引,我把探妳一眼的熱情踏著熔岩而越,熾熱之上的熾烈,這才是我給妳最美麗的思念軸距。
遲了一日的為妳寫情,不是將妳遣到記憶邊緣,我一定得按捺著懺悔,告訴妳昨日在吹熄蠟燭前,我在草莓蛋糕前許下的生日心願,濃濃的草莓氣味讓我想起與妳之間的酸甜,於是我毫不猶豫地許下了與妳再次邂逅的願望,我知道妳一定會白我一眼,然後嬌嗔哼氣地笑我:「傻瓜,許了個天方夜譚,白白浪費了一個願望。」可妳知道嗎?這樣的浪費卻是我用以安撫遺憾的一個夢呀!也許不懂珍惜的人沒有資格織夢,但,懂得珍惜的人會不會又把作夢當成一種奢侈呢?
看!我又在衝突的思維中自相矛盾了,這是危險的,就像當時我在青澀與成熟的抉擇中徘徊,妳不斷地對我微笑殷殷遊說,告訴我待在妳的世界裡會有多麼地美好,就連我與妳漸行漸遠被韶光推擠地即將跌入另一段人生,妳仍不死心地要我抓緊妳的衣角,然而最後我還是無情地放手,只為了一句愛情耳語:「我喜歡成熟的你」,於是我將妳背棄,頭也不回地向著成熟奔去,就像剛剛在吹熄蠟燭時我打翻了一杯檸檬水,無法再啜飲妳給的滋味。
人總是這樣,有了比較才知後悔,我為成熟所付出的代價是失去妳,然而在成熟之中付出的代價是不斷地想起妳,我懷念與妳在一起時的那份無畏天地,特別是我們高喊:「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時的那種霸氣,彷彿離經叛道也是天經地義,然而現在我只能唯唯諾諾地囁嚅:「只要我喜歡,三思之後才可以。」接著通常是三思之後的四思、五思,然後放棄。
縱然在沒有高潮迭起的平穩中,常被欣賞讚喻為【成熟的秋實】,稱許穩重有前途,但我很懷疑那道“前途”是不是一條不斷捨去快樂,不斷剝減自己青春之心的路途,若真如此,我豈不是很快地便會將妳遺忘?如果連妳都從我人生的記憶之中摒棄,那麼心靈的衰老大概會追過形體,屆時我站在人生的高峰卻僅存一付枯竭的心靈,這將是多麼地諷刺悲情!
杞人憂天之中我不是沒想過自我救贖的千方百計,就拿上個週末我穿上一襲屬於妳的色彩,企圖在遊樂園裡找尋妳的蛛絲馬跡,溫習與妳的曾經點滴,旋轉木馬繞轉的是在妳世界裡我曾盤繞初生的愛情夢,摩天輪繞轉的是在妳世界裡我曾以純真浪漫揮灑的所有天馬行空,雲霄飛車曲迴繞行的是在妳世界裡我曾不知天高地厚的冒險輕狂,……。
妳瞧,不管是平行繞轉還是垂直的繞圈,甚至是彎曲的繞行,這一繞而繞的旋迴,都是為了繞進妳的懷裡,只是我必須誠實的告訴妳一件沮喪,當我在餘繞還陷入竊戀妳世界的暈頭轉向之際,身邊有幾聲少男少女的嘲語,笑我這般年華闖入他們地盤的不搭嘎,羞赧的血液漲紅我的臉龐,我逃的倉皇狼狽最後還絆跌了一跤,這樣的丟臉硬是梗在我心中長達一個禮拜,然而對比起我在妳世界時的大膽告白,把喜歡喊得理直氣壯,然後在被拒絕的愛情中跌得鼻青臉腫還能拍拍灰塵笑著說:「無所謂,再試一次!」,這樣勇氣的驟減是多麼地令人訝然心酸。
於是我決定放棄用這樣的方式感應妳,花了二十塊錢買了支棉花糖,我想在這樣綿綿密密的甜味中抽絲剝繭出我們的纏綿,可惜夏風吹起了不解風情,把白色的棉花糖絮沾粘在我的髪際,慌亂中我以指腹頻頻拭去髪上的白糖絮,卻意外發現了幾根拭不去的白髪,我流逝的芳華遺留下來的證據,感慨之際,以沾粘著糖絮的指尖撫著皮膚上微皺的紋路,我一直認為這是對妳思念的刻痕,怎料它原來是種警訊,我與妳相隔即將愈行遙遠,然而除了追悔之外我仍是無計可施,殘存的勇氣只夠維持鐘擺般的運行,只容左右搖擺,在穩定與叛逆中來回矛盾,最後還是在拘限中規律,任時間在分秒追逐的嘲笑間流逝。
但請妳相信,我的無能為力並不代表對妳的眷戀成了過去,人生四季中,妳依然是我遺憾最深,戀棧最初與最久的一段風景。